【個案】侵犯對能量結構的影響
原刊載於My Body Knows【幸福解壓】公眾號
這是一個比較艱難的案例,經過充分溝通已取得當事人同意,在此匿名分享,希望能支援到有相似議題與類似困難的人。
我的案主Fannie(化名)和我工作有兩年的時間,我們從心裡狀態與情緒覺知練習開始,這個階段的工作讓她能夠逐漸看到自己與人相處、工作學習和親密關係方面的人格防衛機制:快速建立表層關係又保持一定程度的抽離、雙方錯誤調頻時容易厭煩並習慣切斷、面對情緒慣性合理化而不是去適當宣洩、關係裡的放棄與雙向責怪等。我刻意不去過度智性探討原生家庭的問題,因為這方面的工作很多來自西方心理學的理論與實操治療某個程度上不適合亞洲人,若諮詢師經驗不足又隨意使用,極可能會破壞一個人對於家,也就是東方人基礎的存在歸屬感產生質疑,這部份的根基若被打破,等於是剝奪了一個人生而為人的基礎資源,也可能導致自我認知的混亂,那創傷療愈的工作就會變得格外困難,甚至有可能導致二度創傷。建立了一定的信任後,我們也一同探索了不同的軀體能量工作,包括動態式靜心與呼吸練習,今天想要跟大家分享的是一次頭薦骨個案的歷程。
Fannie提前到了現場,看到我在設置按摩床就不由自主地幫忙,我先試著讓她去洗手間安頓自己工作了一天的疲憊,但她還是急匆匆地跑回來跟我一起鋪床單。雖然我知道這並不符合她做為客戶而我是治療師的角色區分,但我沒有制止她,因為她需要通過投入我正在做的事情來建立聯結,而這也是她對於自己身分認同的一部分:參與和服務,然而這也是她的創傷所在,被排除在外以及付出得不到認可。我其實需要她慢下來,自律神經進入另一種放鬆模式才比較能開展今天的軀體能量工作,但我可以感受到場域裡有驚嚇的能量在彌漫,我只能臣服並尊重今天將面對的發生。
Fannie躺下來之後就開始瓜啦瓜啦地講話,她曾經接受過類似的能量工作,所以她對於要跟我,一個她如此信任並且這麼瞭解她的人,一起共用這樣的能量體驗感到很亢奮,這時我在按摩床的側邊坐下來,立刻感覺到不對勁,過了幾秒鐘我問她感覺怎麼樣,她回答我說自己彷佛無法呼吸。個案才開始就要處理侵犯議題對我來說蠻挑戰的,但治療師的責任就是在任何暴風雨當中都能夠成為那寧靜中立的錨,一切才有安頓平息的可能性。我詢問她現在身體感覺哪個部位比較平靜,她回答我好像是腿,我便詢問她若我移到按摩床她放腳的位置試試可否,她繃著身體回答「好」。我人一移動過去就感到這個選擇很糟,雖然這個位置給了她空間和距離,然而她看不見我,這會強化曾被侵犯的人有時候會感受到的不安感甚至恐慌,但我需要等待她的回覆,因為她的覺知比我的認知更重要。這時她說這樣更「不行」,我說那我們換到頭部試一試如何?她說「好」。在移動時我確保自己的動作緩慢而輕巧,到了按摩床的另一邊坐下,她說現在換成胸口痛了,我請她睜開眼睛並持續與我溝通,很慶倖地是此時她還能回覆我,我就問她胸口的感受是可以承受的不舒服嗎?她說「好像可以吧」!我就說那我們待在這裡試試看。此時我發現她的頭部離我有點遠,這樣我很難用恰當的姿勢觸碰她,我便等了一會兒,觀察她的呼吸,然後我請她往我的方向移動身體,此時她雖然全身緊繃,但還可以移動,所以我讓她往我的方向移動了兩次,全程保持眼睛張開,安頓一些後,我緩慢將雙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她還是有些緊張,還夾雜著困惑,我此時不適宜去拆解這些,就是靜靜地待著和陪伴。過了一兩分鐘我將雙手放在她的後腦杓,她逐漸穩定下來,過程中我讓她繼續說話,胸口也不再那麼不舒服,最後她自己提出想閉上眼睛,我知道她已經回到身體相對放鬆的狀態,我便能繼續進行今天的頭薦骨工作,而這整個生理界限探索的環節便花了25分鐘,我當年學習時,老師分享的性侵案例還用了整整兩次個案、第三次才能觸碰到對方的身體,有鑑於此,我對Fannie的信任和存在的仁慈寄予萬分的感激。
Fannie的情況比較特殊,她是幼年時期被家人反覆性侵,如同任何有求生意志的孩子般,她不可能告訴母親或其他人,只能將自己的驚恐、害怕、困惑與憤怒都藏起來,而家裡重男輕女的氛圍更讓她很早就認定沒有任何人會保護她、為她出頭,她無論如何都只能靠自己。這樣強烈的經歷對她的身心影響深遠,即便她多年來努力想要成為一名堅強的女性,十分渴望被尊重與被愛,她帶著這樣被破壞的界限感、厭男的情緒、難以信任的心去經歷了一段又一段充滿剝削的親密關係,而這個模式要拆解需要很深入的自我認知與價值重建。她需要一步步去發現在日常生活當中,她多麼容易不信任自己、覺得自己不夠好、貶低自己、否認自己、精疲力盡地去付出才能換來一丁點回報、得不到認可還要妥協,同時也要學習有意識地去建立邊界感,對於在與人相處的每一個情境中,自己所扮演的角色都先主動去厘清,積極為自己建立安全感,此外就是那什麼都必須靠自己的認知,如何幫助自己適時開口求助,不是later而是sooner,沒有價值的人就不會被放在優先位置,尋求支持自然成為一種障礙,深入去覺察這無法求助的模式如何與那種自我放棄掛勾。
這個案例對我也是一次學習。
我自己生長於充滿暴力的家庭,無論是底層安全感、情感聯結、情緒調頻都十分欠缺,讓打娘胎起我個人的能量場就欠缺邊界感,這雖然給予我極度敏銳的能量偵測力和容易與人交心、交融的特質,也讓我在世俗物質方面與人際關係的情感上吃了不少苦頭。這次個案之所以這麼迅速激發這樣的能量互動,也是因為我跟Fannie的核心能量結構有十分相似之處(邊界感缺乏定義),所以當我們採取的工作方式是通過能量共振,即便我們的成長經歷並不相同,深層的議題便很快顯現出來。無論是言語、情緒或者是身體上的暴力和剝削,對於一個孩子來說都會導致第一、第二與第三脈輪的不流通與混亂,至於成年的過程這些情況如何整合進一個人的人格、產生什麼樣的負面信念與防衛機制,每個案例都不同,輕則有情感聯結的障礙,重則吸引剝削者關係、莫名負債或總是血汗錢拿去投資卻快速賠光都屬於一種顯現方式,能量教練個案提供的即是這方面的輔導與協助。